1925年从南通走出去
的马来西亚宽柔学校校长李春鸣
【轉貼】《僑友網》发表时间：2014-05-01 16:38:10        【gnonaihua】   
                     
                         1925年从南通走出去的
                     马来西亚宽柔学校校长李春鸣

     李春鸣（字霆震，号村民），1894年8月31日生于江苏省南通县西亭镇一个书香门第家庭，幼聪酷爱读书，小学就读于西亭镇市立第一初等小学和城北高等小学，1911年，16岁的他剪掉辫子只身前往上海考进龙门师范学校（即江苏省立第二师范学校），1916年毕业于国立南京高等师范学校。1919年1月由黄炎培推荐赴陈嘉庚开办的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任教，1923年7月回国奔父丧，同年受聘浙江省立第二中学（现嘉兴市第一中学），1925年赴马来西亚柔佛宽柔学校（今宽柔中学）任校长，1927年回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任训育主任，1930年1月到吉隆坡师范学校任主任教师，不久转赴印尼，历任龙目安班澜中华学校教务主任，南苏门答腊楠榜中华学校校长，1933年至1939年雅加达八华学校任教，1939年6月与同校教师张国基、李善基、陈章基，在华侨企业家麦爝煊、张祖砚支持下创办了“雅加达中华中学”任校长，该校成立后历尽艰辛蓬勃发展，被誉为东南亚“最负盛名的华侨中学”。1955年李春鸣任印尼华侨回归观光团团长，参加天安门国庆观礼，出席国庆招待会安排座在周总理身边，1966年6月回国，1976年1月5日病逝于重庆。中国外交部唁电中写到：“李春鸣先生热爱祖国，在国外长期为华侨进步教育事业服务，并作出了贡献，获得爱国侨胞的赞扬！”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华侨教育家”。
     1925年12月24日，应马来西亚柔佛洲宽柔学校董事会的邀请和李春鸣当年9月在宽柔学校的考察洽谈结果，李春鸣同邀同胞兄弟李谐谟（字霆弼）和时在南通西亭学校任教的南师同学俞玉衡三人一同前往。俞玉衡在其《来柔佛记》中写到：余有志来南洋已非一日矣，苦无机会未能如愿。同学李春鸣兄长来宽柔学校，命俞同来担任教职，俞欣然允之,匆忙结束校事，整理行装，料理家务，辞别亲友，夜以继日，忙碌非常，距启程仅三日耳。时日上午9时，李春鸣、李谐谟、俞玉衡三人打着简单行李离开西亭，徒步至下午2时到达南通县城，少憩于介生君家，他们出辞师友和购物，晚上少时朋友举宴欢送他们，年青人在一起欢谈生平各言志向，酒酣耳热不觉时已夜半，24时，他们乘汽车与送行者话别西行，到达南通港口登上轮船睡眠。
      25日下午到达上海，住宿在悦宾旅馆，俞玉衡在上海读书的三弟也来到旅馆探望。第二天，李春鸣赴嘉兴“浙江省立第二中学”（今嘉兴市第一中学）办理结束校务手续，俞玉衡与三弟及李谐谟游览了上海“新世界”等著名景点。28日，李春鸣告别了在嘉兴的同事朋友回到上海，并赋诗一首“由浙江二中南来前，吧城中华学校旧同事友，送别于嘉兴车站口占一绝《畴昔同舟归北国，而今判袂独南征，连朝风雨劳相送，辜负悠悠惜别情》”。下午，朋友生君仲逖、潘君楷良也来到旅馆，他们夜谈各人将来之志愿及当时之状况。这一天，天降大雪寒气逼人屋顶一片雪白，他们颇觉衣单寒冷，谈话也终不休止，谈到凌晨一时才各自就寝。29日，生、潘二君给他们送来多种水果，10时各位朋友回校。在上海的4天中，李春鸣时而会友、时而赴宴、时而购物、时而写信非常繁忙，俞玉衡和李谐谟外出游玩，大家为南行忙得不亦乐乎。下午1时，三位年青人十分高兴的登上了日本“贺茂丸号“邮轮，17时邮轮正点开轮离开上海向南而行。
      1925年1 2月30日、31日，是新年来临的最后两天，大家都十分高兴，在邮轮上乘客们有的跳舞、有的唱歌、有的划拳喝酒，欢呼声、奏乐声、醉汉击盘唱戏声、声声入耳。新年元旦邮轮上的早餐十分丰富有许多菜肴和水果，大家见面相互致礼恭贺新年，早晨6时邮轮抵达香港，下午1时，俞玉衡和李谐谟离船登岸畅游“香港公园”，俞玉衡在文章中写到“园在山腰，面积甚大，花木甚多，有的高至数丈枝叶茂盛，有茎枝嫩弱开大花，名称之多不可胜计，园中动物，有金鱼蓄于池，池内植荷已枯槁矣，道路甚阔平坦整齐，路旁有椅供游人坐憩。见电车自山顶来，轨道与火车相似，车后紧铁索两车上下连通”。下午4时两人愉快的回到船上。李谐谟赋诗：《海滨晚眺》“茫茫的青天，照着澄澄的碧海。咳！何处是我的故乡？何处是我的祖国？一片归心时常荡漾在我的脑海里”。《为甚》“登山涉水，受尽了千辛万苦；离乡去国，饱受着寂寞凄凉；咳！为甚”？俞玉衡写到“香港市屋依山建筑层叠而上，上及山巅下至海滨，夜间万家灯火如明星之密布，风景优佳”。李春鸣虽然没有登岸，但是他早在1921年就肯定香港一定会回归祖国，他写的《香港公园》“两度游园一度年，中春初夏夕阳天。上山比屋传萤火，隔岸疏林捲晚烟。细草繁虫鸣皎月，危岩曲涧泻流泉。百年往事何堪说，会许明珠返桂冠”。
      1926年1月2日，“贺茂丸号”邮轮在香港停泊一日后，于11时起航南行。在香港时人们只身着夹衣气候温暖怡人，船上已经装置电风扇、遮阳篷等避暑用物，自此向南气温越来越高，李春鸣他们从上海出发时所穿带的衣物已经失去作用，他们在船上洗澡、换上单衣在遮阳篷下纳凉、下棋、阅书闲聊，时而步于舱面观览海景。俞玉衡文章中记载“只见水天一色，汪洋无涯，天空飞鸟绝迹，二三小鸟，远浮水面，夕阳西下时，海中风景优佳”。轮船经过6天的航程，于1月7日上午6时抵达新加坡，9时停泊在红灯码头，“两岸景物与离沪时大不同矣”。宽柔学校的黄景文、教员吴中英、新加坡中南贸易公司经理向侠民、友人陈有章等人早已经在码头等候，迎接李春鸣、李谐谟、俞玉衡的到来，登岸见面时大家互致问候、各道殷勤，大家一起来到“新加坡中华书局”憩息。
      在新加坡，时任新加坡中华书局经理的施伯谟（江苏崇明人），先前与李春鸣同在南洋华侨中学任教，后来接替庄希泉任中华书局经理，两人交往较深。1921年李春鸣在南洋华侨中学时曾题诗：“大江东去占音沈，白雪阳春何处寻，披读新词勾旧恨，益知文学感人深。坐拥书城闹市中，巽方景物荡心胸，兴来一一传佳咏，大隐文章约略同”。日后，施伯谟将该诗文收录到其编著的《晚翠轩词》一书中。当日，施伯谟设宴为三位老乡接风洗尘，当晚大家住宿于新加坡共和旅馆。8日，李春鸣在新加坡忙于与宽柔学校相关方面的校务接洽工作，大家仍旧在新加坡留宿一晚。9日上午11时，大家乘坐火车抵达柔佛车站，受到宽柔学校创办人、董事、司理黄义初等人到车站迎接，下午1时，大家一起回到宽柔学校。
      宽柔学校位于马来西亚柔佛州新山市，与新加坡仅隔几百米的海湾。于1913年建校，由黄羲初、骆雨生、郑亚吉和陈迎祥创办。校名取自孔子《礼记.中庸》篇的句子：“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1913年5月18日正式开学，校址设在直律街陈旭年（南洋最著名的华侨富商之一，被柔佛苏丹封为“甲必丹”(华侨侨长)，授予“资政”头衔，至今新山市有条“陈旭年街”）的故居。1917年，国民政府教育部为表扬华侨即使南来，也不忘教育，把一幅刻有"南籬敷教"的牌匾送给学校。
      1926年李春鸣担任柔佛宽柔学校校长职务，是他从南京国立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在海内外从事教育执业10年后，第一次独立组织和带领教师团队为华侨教育服务的实践活动，他为宽柔学校的奉献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宽柔学校虽然是柔佛州最早使用华语教学的学校，但是先期使用的是华语方言，即广东话、福建话、潮州话、客家话、海南话进行教学，当时多种方言教学与宽柔学校由“广、潮、琼、客、福”五帮侨领“五言同宗”之古庙系出一源有着密切地联系。1926年1月9日李春鸣到校后，即开始了开学前的各项工作，当时宽柔学校个人董事有19名，他们都是柔佛洲五帮中赫赫有名的华侨首领，董事单位有9家公司（商号），这些公司也是当地华侨的经济脉搏。董事会正、副总理由卓亚文、佘柏川担任，司理黄义初，财政怡泰隆，助理纪力豪、蔡汉初。1月17日晚上7时学校召开董事会议商讨开学、增加教室等事宜。
      1月18日上午学校举行开学典礼，李春鸣在校长演说中提出了“两种办事方针”和“三件诚恳希望”。他说：“兄弟立定两种标准为办事方针。一、保存本校向来的优点，爱护本校以往的成绩。二、开诚布公，负责任的力谋学校进步与发展”。三件希望：“一、学校以学生为主体。希望同学个个很用功读书，学生来学校原为读书，办学校原为学生读书，同学读书都很用心，校董与教员都有兴会，学校精神自好。二、教学生的是教员。希望教员诸先生多多帮助，兄弟断见不到的地方，请随时指点商酌。尚望诸先生共同研究，训教学生，引起同学读书的兴趣，成绩自会优良。三、国外同侨办学与国内稍有不同。希望校董诸先生时时指教一切，赞助进行，使兄弟得尽心志，谋校务的进步与发展”。他还说到：“将来本校果然有进步、有发展、有好成绩，不但同学实受利益，诸位教师和兄弟都有名誉。实在是诸位校董热心办学的名誉，也就是柔佛全体侨胞的名誉”。
      在教务方面，学校董事会决定聘请李春鸣担任校长职务，同时改聘教员，施行国语教育，使之学校俱为国语，董事称赞“全无隔阂之弊，情感日见融洽”。李春鸣在担任校长期间，大胆地加强教政与校董的合作，他充分利用校董在社会上的人脉关系，创新式的开放学校教政。在他带领的10位教师团队中除了从南通来的兄弟李谐谟、同学俞玉衡外，他还在新加坡和当地选聘了原来都比较熟悉的科班出身教师刘远渗、陈国香、吴中英、朱锦村、王鹤轩、李子瑞、黄绍儒组成教师团队。教师们个个身兼数职，李春鸣校长兼五六年级国文、公民课和季刊部，刘远渗六年级主任、担任三至六年级英语课和图书部，俞玉衡五年级主任、担任各年级算术、历史、地理等课和园艺部，陈国香四年级主任兼手工珠算课和贩卖部，李谐谟三年级主任兼算术课和文牍部，吴中英二年级主任兼体操、唱歌和体育卫生部，朱锦村一年级主任兼英语课，王鹤轩幼稚科主任兼图画、手工、唱歌和图表部，李子瑞任三至六年级图画教员，黄绍儒任庶务员。开学时学生有203名（男生150人，女生53人），华文教育采用与国内上海地区小学同步教材，英语教材与新加坡英育学校一致。
      李春鸣在1926年3月宽柔学校季刊的《弁言》中写到：“本校去岁原有月刊今年改为季刊，报告财政、出纳，内部办事经过披露学生成绩，旁及零星杂文，重在纪实”。“有关心本校校务者，取置案头，暇时偶一翻阅，籍知校中大概情形，对于兴革事宜，不吝指教，以赞助本校谋进步与发展”。李春鸣还将自己一生中的座右铭：“文士多虚，学者多拘，不拘不虚，方善读书。”写在季刊与大家共勉。他充分发挥先前在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任教员时的文化人脉关系与“五帮”校董中生意伙伴的朋友关系相结合，让社会上的名人志士时常到学校参观访问。
      1926年2月13日，正值大年初一，新加坡《叻报》编辑陈卓千偕夫人到校参观，并带来《叻报》总编辑叶季允（安徽人，被誉为“南洋第一报人”）的新年问候。《叻报》创办人薛有礼是第五代华侨，祖籍福建漳州，出生于新加坡的豪门望族，祖父薛佛记为新加坡福建帮的开山鼻祖，父亲薛荣樾经营船务，而薛有礼办报之前曾任新加坡汇丰银行买办，他以“觉世牖民”为己任，为办《叻报》颇有一番抱负。李春鸣给《叻报》赋诗《除夕偶感》“遊装甫卸岁时迁，才过新年又旧年，除夜声声传爆竹，梦魂飞绕海云天”。2月19日，曾经与李春鸣一起由黄炎培介绍在新加坡教书并经商的中南贸易公司经理向侠民也来学校参观。向侠民是新加坡华侨实业家，1943年2月后回国投资了上海天一味母厂、通惠银行、上海伟大食品厂等企业，著名的上海“梅林食品”就是向侠民旗下的品牌。1948年后，向侠民继续在香港、台湾等地经营贸易与实业。2月24日，南洋女子中学阮校长一行三人到校参观。3月1日新加坡中华书局施伯谟经理到校参观。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华侨学校的校长、教员也纷至踏来交流经验。
      1926年3月12日，宽柔学校为孙中山逝世周年纪念日停课一天，上午十时由李校长主持举行孙中山先生纪念会，他写了一首《中山周年纪念歌》让大家传诵：“炎岛日昏黄，思孙公兮心感伤。国是久蜩螗，望中原兮逐虎狼。匹夫责，关兴亡，孰继先烈图富强。努力兮吾党，三民五权幸莫忘”。3月17日司理黄义初训话勉励学生用功，他说：“我今日有格言14字赠与同学诸君“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愿诸君三復此言。今日诸君来宽柔学校读书，父母费如许金钱，希望将来长大成人，光生门户。师长培汝成才，亦为求国家之光。董事诸君，希望汝成才，为谋社会幸福。今日诸同学受各界若大之希望，若不用功读书，不但有负父母养育之恩，师长开导之功，董事栽培之力，亦无以对自己也”。
      李春鸣校长十分注重与学校董事的联系，做到每月有董事会议，平时有文书往来，与司理黄义初几乎周周见面同商学校政务，他关心教师工资待遇和居住条件积极请求董事提高和改善，为增加学校收入，他提议面向社会开设夜校和扩大幼稚科，学校收支账目通过季刊发表公开透明，把学校的管理走向规范和学科化，学生的“五育”和良好校风得到巩固发展，学校的名誉受到政府教育机构的肯定。1926年6月26日，李春鸣亲自拟定《柔佛宽柔学校筹建校舍宣言》连续4天刊登在马来西亚《新国民日报》上，李春鸣主张“人材得于教育，教育赖乎经费”呼吁各界人士慷慨解囊捐款筹建校舍。鸣谢惠款芳名陆续登报之后，日后学校用筹款建筑礼堂一座，教室8间，购买了柔佛古庙对面一栋房屋楼上楼下两间教室。
      李春鸣与董事郭钦端、郭钦鉴兄弟两人交往颇深，郭钦端倾力办学，1926年宽柔学校要进一步发展，急需一大笔现款，新山本地的一些富家都捐了资，但仍不够用，郭钦端非常着急，他和校董商量决定前往笨珍筹款，然而留下了一段广为流传至今的“笨珍筹款”之美谈。郭钦端的儿子郭鹤尧，郭钦鉴的儿子郭鹤年，在马来西亚华人社会中都是掷地有声的人物，他们小学都在宽柔学校就读。郭鹤尧1916年出生于中国福建，3岁时随父来南洋，定居新山，6岁时进入宽柔学校读书，10岁转入新加坡英华学校，他每天下午仍然是宽柔学校的附读生继续接受华文教育，15岁时又到新山英文书院攻读，毕业后他投身于社会。1938年，他加入新加坡殷商李光前的南益服务工作很多年。李光前是南洋著名侨领陈嘉庚的女婿，他不仅辅佐陈嘉庚的企业发展，更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倡导抗日救国，成为继陈嘉庚之后南洋一带颇有影响的华侨企业家。郭鹤年生于柔佛邦新山市，有“亚洲糖王”之称，曾被推选为亚洲十大富豪之一。宽柔学校从创立到现在宽柔中学都一直受到郭家兄弟的资助，郭家办学的传统也一直延续到后辈身上。
      李春鸣亲自主编校刊，月刊改为季刊，每三月出版一期，他在1926年3月第一期封面上毛笔题写“柔佛宽柔学校季刊”刊名并加盖刻“春鸣”两字的圆形图章，封面下方刻画了一只公鸡在高声报鸣，好一幅“春鸣”版画图，勾画了李校长的心声和青春抱负。李春鸣当年为宽柔学校题写《校训》“勤俭正直”，四个字刚劲有力。他撰诗的《校歌》“中华文物冠亚东，教化万方通。有教无类孟与孔，朝夕勤弦诵。尚规律崇实用，爱我宽柔五育重。愿同学勤俭正直，服务社会扬校风”由吴中英老师作曲，以手写体的形式刊登在季刊中。这首由李春鸣填词的《校歌》，从1926年一直歌唱至今，已经有88年的历史，一首校歌歌唱如此之久在所有从事华文教育的学校中屈指可数，宽柔《校歌》的存在决定了其内容的博大精深，让人们相信教育的正能量不可抗拒。
      今天，马来西亚“宽柔中学”是“宽柔学校”延续与发展的结果，现在还是由华社出资开办的华文中学，是全马最大型的独立中学，也是中国大陆及台湾以外全世界最大型的华文中学，在大马当地被称为“华人文化堡垒”。其教育经费仍然是由各个阶层的华裔所捐助及学费所得，他的开创与发展是马来西亚历代华裔最值得骄傲的成就，它让华裔有机会在当地接受从小学到中学的完整华文教育。
                                                          作者： 广西众新律师事务所律师：郭乃华
                                                      电话：13607730037   邮箱：guonaihua@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