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失 眠--kwok53
huas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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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   眠


在失眠中回憶起的兩件往事)


       夜晚一落枕立即迷糊進入夢鄉、愛睡如豬的我,最近也許因白天睡得太多了,有幾晚翻來覆去不能入睡。窗外寧靜深沉、只能看到矇矇矓矓的山影。眼看著時鐘一分一秒地過去,短針告訴我己經是臨晨兩點了,可是我一點睡意也沒有………我失眠了………    心想難道就這樣睜著眼睛到天亮?豈不是太難過、太痛苦?倒不如利用這個睡不著的時間想一點事兒、那怕是零零星星的陳年舊事記錄下來,把失去的時間奪回來,奪回該得的收獲。   

       以下便是在失眠中調理出來的、對自己很大觸動的往事。不知算不算有一點點收獲?

   
一點點引言

       由於我和老公在印尼的父親都早逝,也沒有什麼親人了,所以把家婆接回北京扶養。自回國之後,就完全沒有經濟外援,所以一直以來生活比較緊張。加上老人家和小孩子生病都沒有公費醫療、完全自費,每人的工資56元要養五口人。到了天寒地凍的冬天,老人多病如重重大山壓下來、壓得透不過氣來。美麗的古都卻沒有給我們美的滋味、甜的感覺,是不是即諷刺又悲涼?不過,日子再苦也要過下去(有不少的歸僑比我更加辛苦)怎麼過?我們很幸運遇到了好心的、就是我的孩子稱呼李阿姨的她。她就是我這個回憶中的主角

李阿姨的恩情

(往事一)

   在北京的日子

   這裡講的李阿姨是我的女兒對她的稱呼。她是誰呢?她是我在北京剛剛參加工作就認識的同事。那時她還不滿20歲的小姑娘、她祖輩都是老北京。我和小李在機關里是級別最低的工作人員,她的工資46元我比她多10元。後來小李調到工廠工作,月尾出糧。我是月初出糧,由於前面講的各種原因,我們家不到月尾就斷糧了,非常緊張。還好,這時刻正是小李出糧。她從不猶疑地就自動把糧借出來填補我們的不足。下月初我發了工資就還給她,到了月尾又她來填補。   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多少年來小李一家就這樣幫助我們渡過難關。

   北方的生活比南方複雜多了。特別到了冬天,大人小孩蓋的棉被、穿的棉衣、棉褲、裡裡外外的寒衣,這對我來講真是個大問題(有錢沒問題,去買就是了)。天快冷了,要翻洗縫補,一針一線都得自已動手,而我對棉活真的是笨手笨腳,縫個棉被都要“流血挂彩” 給縫被的大針扎到出血更何況縫棉衣棉褲?

        這樣傍惶、恐慌、的感覺,想起心裡還覺微微的顫抖。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小李和她的家人、丈夫老汪、她的老母親姥姥、姊姊、姊夫都伸出了熱情的手來幫我們,許多冬天的棉活,她的家里人都替我代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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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s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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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親認戚

       到了香港十多年後,生活雖然不富裕,但總算是安定下來,女兒都工作了,簡簡單單的一日三餐已經不成問題了。1993年那一年我的女兒想起要請李阿姨來香港看看。啊!那只是妙想天開,當時政府規定只有直屬親屬或比較親近的親人,才能申請來港探親三個月。而小李(即李阿姨)跟我們非親非故,只是同事、朋友而且跟華僑完全沾不上邊的朋友,怎樣申請她出來探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冒認親戚 。決定試試,我寫信問她幾個問題要她給我肯定的答覆。                                    

      (一) 要來香港?             她的回答: 要。

      (二)敢不敢認親認戚?               回答: 敢。

      (三)怕不怕遭到麻煩如被處分之類。 回答:不怕,能去香港什麼都值。

       得到她肯定的答複,我們開始編親戚表,編來編去我現在都記不清把她編成我的什麼親戚,好像是編成同父異母的小姨,總之是犄里拐彎很复雜。最後成功把她申請出來了,可以探親三個月。

        在這里補充一個插曲;小李是黨員,那時候黨員 要私人出國?在20多年前是很難想像的事,她很勇敢地說申清請了再說,她家里人聽說我們申請她去香港都很支持。最滑稽的是當公安部門向小李所屬的工廠党組織了解小李是不是党員,那位領導人沒有作正面的回答,支唔一凡一溜而過,就這樣通過了,真讓我們喜出望外!

香港真美

   

     一到香港李阿姨被香港的美麗、繁華、清潔這個大都市迷著了,看見什麼都感到新奇、非常興奮!她的提包裡裝著一本筆記本和筆。飲茶時就把吃的點心:蝦餃、燒賣、叉燒包等等的名稱一一記下。特別吃鳳爪時還專門註明鳳爪就是雞爪子。嘴裡嘮嘮叨叨地說:廣東人連雞爪子、豬皮都上桌,真行!

    即然李阿姨來到香港,我的女兒則盡地主之誼在能力所及請李阿姨吃在北京吃不到的東西。

       廣東、泰國、越南等各種菜、西餐和小吃。她都很感興趣,照樣吃過什麼就一一記錄下來。她說回去後好告訴家裡人吃過什麼東西,不然吃了什麼都叫不出來。 李阿姨愛吃水果,來自世界各地有著香甜果肉、果汁的紅紅緣緣各種各樣的水果讓她口水欲滴非常陶醉。她說每天要嚐一種水果吃一個嚐一嚐就行了。她第一次吃上芒果、紅毛丹、大樹波蘿等東南亞的水果。我買了榴槤回去本意是讓她見識見識這個帶刺的、有特殊味道的水果,估計她會抗拒這種味道;豈知這位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嚐了第一口就愛不擇手,親自手掰榴槤、舔舔手指吃的津津有味口齒留香、完全滿足的樣子。  街市也是李阿姨很感興趣愛去的地方,她愛吃魚,看到各種各類的游水活魚、蹦蹦跳跳的活蝦、眼珠子在那裡轉動著的大螃蟹簡直看傻了,遲遲不願離開,相比北京老家魏公村、中關村市場過年過節供應的都不知死了多久的死魚,种類也就是黃魚、帶魚和雜七雜八的小魚。翠翠緣綠的新鮮蔬菜也像磁石一樣吸引她,第一次吃上菜心、芥蘭、空心菜、油麥菜和其它沒有見過的南方菜,第一次嚐試、太多的第一次,代替了北京的大白菜、蘿蔔、土豆、茄子。

   

回家

      時間過得很快一榥20天過去了,李阿姨在香港的生活慢慢習慣了。該看的看到了、該吃的基本也吃上了新鮮勁地慢慢淡落卞來,思想平靜下來了。請假一個月的時間快到期該上班了主要是想家、想老公、小兒子小松,熬不過思念家人的心情,決定住滿一個月就回北京。我們全家人一再挽留都無效,冇力挽。李阿姨要回家我們全家人都捨不得。  我的女兒想到李阿姨沒有坐過飛機,這次讓她坐飛機回北京,她是很節省和樸素的人。如果一早告訴她給她買飛機票,她絕對不會答應的。所以沒有事先告訴她,稍稍把票買了就由不得她不答應,即成事實乖乖就範。那時還是九龍的啟德機場。走的那天早上挂了三號風球,我們送她到機場,那知入閘不久就挂了八號風球了。起飛時間改了,後來才知道原來中午起飛的改為晚上起飛。到北京巳經深夜,等得家裡人非常著急。李阿姨走的時候非要把多余的零用錢(港幣)留下,她說上了飛機就到家了,用不著港幣,不肯帶。那知飛機延誤身無分文,她那頓中午飯只好作罷了,空著肚子上飛機。

       李阿姨的香港之旅圓滿結束、也圓了我們全家謝李阿姨之恩的一點夢、而她的家人也因為她能到香港一遊皆大歡喜(現在到香港旅遊,算老幾?)

     幾十年同甘共苦、患難見真情,這樣的朋友是我一輩的財富!!

                                                                                              下續(往事二)



huas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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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一輩子的親情
                                                                                      <往事二>

    從國內到香港定居,有一個字總是像鬼影一樣、陰魂不散地跟隨著我,想擺脫它但它偏偏附在身上不離開,這是什麼字呢?就是“窮”、窮苦的“窮”

                                                      住房的苦惱
    來到香港最傷腦筋是住房的問題。一套房租金太貴負擔不起,

     跟房 東分租兩間房、日常生活容易發生矛盾諸多不便。尤其如果對方有成年男孩,更加不放心。剛來的兩三年不斷搬房子,非常煩躁,在香港這美麗的繁華的大都會自已的身軀像被風吹似的、只能在空中飄浮、無落腳之地、無歸宿之處。後來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應該說是壞事還是好事?現在看來應該說還算是好事。

                                             坐地起價    當頭一棒   
      話說我女兒的同事有位80多歲的嬤嬤是上海老婆婆。她看到我們帶著兩個女孩不斷地找房子搬來搬去很表同情,願意把她在市中心、交通方便、用天然四方塊石頭蓋的石屋割讓半房子賣給我們(有屋契、要交地稅的石屋)要價是6萬元港幣(是1979---1980年之間)相當的貴。但我想房租會越來越貴,而且住無定所那種難受的滋味實在越想越怕,就決定買下來,當著預交幾年的房租。好容易七揍八揍揍夠了6萬元。我們拿著錢交給她時,萬萬沒想到老婆婆說6萬她不賣了,加兩萬8萬元才賣。天啊!這不是坐地起價嗎?我不想對老婆婆作任何評論,房子是她的,她有要價的權力。   不過她這下真給我們晴天霹靂般的當頭一棒。不管心怒也好、心痛也好當前最迫切的問題買不買?經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買下來,為能安定下來作較長遠的打算,忍心痛把半邊石屋買下來。錢再想法子。30多年前靠幾百塊錢的人工拿出兩萬元,真是上天摘星星異想天開。向銀行借款,沒有任何財物可以抵押行不通。只有向自己的親友私人借款。老公有位親戚在港有規模的工廠。記得剛低達香港時為作禮貌性拜訪這位前輩,就在頭一次見面時她就表明讓我們找到、解決了住房問題之後才去找她,這不是雨後的蒜笞?全冒出來了(心意)。富人門坎高,高樓大廈、鐵門緊閉、人顏冷漠、預料之中!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找誰呢?窮親戚只有堂弟57屆的郭貴祥。那時他們一家也來港不久,他的太太吳秀鑾剛生第一個小孩開支不小,叫我怎樣開口?但是,如果我不向他們開口我還能找誰呢? 在國內常說“爹親、娘親不如黨的恩情親” 我無爹、無娘、黨的恩情是泡影。路茫茫、心慌慌……
    世上的事往往出乎意料,當你覺得事情一定成功,偏偏失敗。當你覺得走進死胡同偏偏有了轉機,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貴祥夫婦一口就答應幫我,在此我要特別說明貴祥的太太秀鑾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從來不認識的。但是她很痛快地幫我解決燃眉之急,使我非常感動,一生一世也忘不了,而且絕對不可忘記的!其實他們也沒有很多的錢她卻把銀行存摺給我,叫我趕快把石屋買下來。她的幫助解決我們下半輩子住房的問題。

                                                   有了一個窩

  住了幾年政府清拆這片的石屋,我們可以优先自由選擇公屋。因此住房的煩惱打了個句號。尤其後來兩個女儿都有了自己的房子搬出去住,剩下我和老頭倆過日子。雖然公屋簡陋,但它是我倆渡過晚年的安樂窩。每每當我們在家裡舒舒服服躺在到沙發上看電視、聽音樂時就自然而然想起我們在深淵中掙圠時伸出手來拉我們一把的、在嚴寒的冬天雪中送炭的親人貴祥秀鑾夫婦。沒有他們的幫助,這時我們可能還是冇瓦庶頭,遭受風吹雨淋之苦,他們為我們打傘避開了風吹雨打。  在此 我們全家再次向他們表示謝意!
    錢債是還清了,情債卻一輩了也還不清
    說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可是他們的湧泉之恩我們滴水都未報。最後還是那–句話:親情–……  一輩子的親情

    失眠之夜涌出事隔幾十年的情絲誼線。親人、朋友真摯的情誼,在心中盪漾翻騰非常感動,他們的無私幫人的精神自感不如、深覺慚愧。

                               天亮了    起床了
                            (如果再失眠再想其它的事囉!)